老覃在前几年写过《杨家将满门忠烈?跟这位开国元帅比差得远,该元帅家烈士达三位数》一文,讲述了开国元帅贺老总“两把菜刀闹革命”的故事。
文中提到,贺龙元帅的女儿贺晓明后来在追述父亲的革命事迹时,深情而又自豪地说:“我家前前后后有位烈士。”
其实,贺晓明所讲的“贺家位烈士”,还是个很保守的数字。
老覃在上个月写的《贺龙的甥婿在丧偶后再婚,年,贺龙告诉他:我外甥女还活着》一文中还提到,贺老总的外孙女贺来毅这些年来遍访贺家英烈的牺牲地,已查考出贺氏宗亲中有名可考的烈士多达人!
但是,无论是贺晓明的统计还是贺来毅的统计,她们的统计数字只是姓贺的烈士。
贺龙还有很多非贺姓的亲属同样牺牲在革命事业之中。
比如说他的两位小舅子蹇先为和蹇先超,就牺牲得非常壮烈。
要讲述蹇先为和蹇先超的光辉事迹就得从他们的父亲蹇承宴讲起。
蹇承宴原本是湖南常德安乡人。
安乡位于洞庭湖西北部,是长江太平口、藕池口、松滋口这“三口”泄洪与澧水注入洞庭湖的必经之地,地处低洼,在新中国成立前常患水灾。
这不,蹇承宴8岁那年,又爆发水灾了,洞庭湖水泛滥,洪水滔天,无际无涯。
蹇承宴所在村子里的人基本都被大水淹死了,他的父母兄弟姐妹也概不能免,统统丧生于鱼腹。
所幸,他的奶奶见机得快,抱着他坐入了一只荷花大缸,在洪水中漂泊,终于躲过了一劫。
说起来,蹇承宴幼年的这一段磨难,与《说岳全传》中岳飞和母亲坐在荷花缸躲过洪水之灾的经历非常类似。
蹇承宴和奶奶在荷花缸漂到了陆地后,又辗转逃难,最终,在慈利县杉木桥寄居下来。
祖孙俩靠给他人打短工糊口。
蹇承宴渐渐长大,到了15岁,开始制作豆腐,挑着穿村走户叫卖。
因为人勤快,肯吃苦,渐渐积累了一点本钱,开起了豆腐店。
眼看日子开始转好。
奶奶却患病去世了。
蹇承宴悲不自胜,为了尽快在慈利站停稳脚跟,他和庒塔一个名叫黄世菊贫困农家女子结婚了。
结了婚,就有了家;有了家,生活就有了奔头。
蹇承宴扩大了豆腐店,还开起了染房铺、百货店,生意越做越红火,渐渐地成为了当地富户。
黄世菊是个理想的贤内助,任劳任怨,还给蹇承宴生下了五个孩子,分别是:长女先钰,二女先任,三子先为,四女先佛,五子先超。
因为家业庞大,为了在慈利留人承业,蹇承宴又娶二房杨明声,生下儿子先辉和女儿先珍。
蹇承宴自己吃过没有文化的苦,手里有了钱,就把七个子女都送到学校读书。
在那个风云激荡的年代,除了长女先钰早早回家帮助父母持家守业,二女先任,三子先为,四女先佛,五子先超都先后投身革命事业。
二女先任在长沙兑泽中学读书,很早就加入了中共地下党组织,投身于革命队伍之中,年,她和张玉琴发起了“七女闹长沙”事件——这件事,新中国成立后,毛主席还曾和蹇先任提起,称赞她是“巾帼英雄”。
细算起来,蹇先任在年就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到年3月转为中共正式党员。
贺龙是在八一南昌起义之后,带领部队从南昌开到瑞金时才入的党。
因为这个,蹇先任在参加贺龙的红军时,贺龙经常在不同场合说:“蹇先任可不是一个新兵,她是在大革命时期入的党,资格比我老,文化也比我高,我要向她学习!”
年,蹇先任只有20岁,年轻貌美;贺龙比蹇先任大13岁,英雄盖世。
所谓英雄爱美女,他们在相识没多久就结婚了。
蹇先任为贺龙生育过两个女儿,长女红红不幸夭折,次女贺捷生出生后第18天,就在母亲的怀里参加了长征。
长女红红的夭折,归根到底,还是凶恶的敌人造成的。
当时,敌人疯狂地进行围剿,革命根据地全部遭到破坏,贺龙带领着部队四处游击,蹇先任抱着孩子在民间东奔西藏,衣食无着落。
在那年冬天,蹇先任母子躲在大山中。大雪封山,小红红患病发烧,没有药物治病,小红红最终患病夭亡。
蹇先任丧女之后,化装成乞丐,逃回了慈利家中。
蹇承宴听说了女儿的遭遇,悲愤莫名,却更加支持女儿参加革命事业。
他亲自和舅父杨进元一起,雇了一艘货船,护送蹇先任去追随红军。
货船顺澧水而下,过洞庭,入荆江,到了洪湖,但红军队伍已开走了。
蹇承宴于是派长女蹇先钰陪同蹇先任到湖北藕池开店,在藕池一带暗中打听红军下落。
老覃必须补充一下,蹇先任是和弟弟蹇先为一同去参加贺龙的红军的。
蹇先为在年担任了红军士兵委员会主席及湘鄂边红军第一纵队参谋长,但在年6月奉命到鹤峰搞地下工作时,被叛徒出卖,惨遭杀害,时年仅21岁。
儿子牺牲的噩耗,并未能吓到蹇承宴,他相信,共产党一定能得天下!
在年冬,他让内侄黄其昌化装成布商,运载了一船布匹,前往湘西寻找红军。
黄其昌不负使命,在石灰窑见到了贺龙,把蹇承宴托带的布匹全部送给了红军。
贺龙一蹦三尺高,开心地说:“这冬天冷得很哪,这些布匹正好可以给战士做衣服。”
由于形势复杂,黄其昌和贺龙匆匆一晤,又断掉了联系。
年春,蹇承宴再派义子文春林护送蹇先任继续寻找贺龙。
蹇先任后来在《漫长坎坷寻红路》中回忆起这一段,无限感慨地说:父亲当时总唠叨一句话,“什么样的组织都不要参加,要当就当红军,当共产党”。
文春林和蹇先任最终在年10月才在川黔边境找到了贺龙。
贺龙、萧克率红军在年12月下旬攻克慈利县城,带了酒菜到蹇家拜见岳父。
翁婿相见,相谈甚欢。
蹇承宴还让四女先佛、五子先超跟随贺龙去当红军。
贺龙他们走后,蹇承宴考虑到自己是红军家属的身份,他抛家舍业,带领黄世菊、杨明声两位妻子,以及幼子先辉、幼女先珍返回安乡老家避祸。
先佛参加红军后不久,经贺龙牵线,嫁给了萧克。
年11月,先任、先佛、先超都跟随贺龙参加了长征,其中的先超在战斗中牺牲,为红二、六军团年龄最小的红军烈士之一。
蹇承宴回到老家并未能得安生,敌人从慈利一直搜捕到安乡。
没奈何,他只好携带一家大小背井离乡,过上了颠沛流离的生活。
因为慈利琵琶洲一个姓刘的人的告发,蹇承宴一度被关进了监狱,性命岌岌可危。
幸亏,国共开始了第二次合作,并且,敌人慑于贺龙的威力,最终还是将他放出。
抗日战争期间,蹇承宴鼓励先辉、先珍积极参加抗日活动,他坚信中国必胜,中国共产党必胜。
可惜的是,他没能看到新中国的成立——他病逝于年6月10日。
临终前,他留话先辉、先珍,说:“不要急着埋我入土,待全国解放之后,再由先任、先佛她们来埋。”
正所谓“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蹇承宴老先生虽然没上过学,没读过陆游这两句诗,但他和陆游一样怀有赤诚的爱国之心。
从这一点上说,蹇承宴老先生也是一个忠烈之士,浩气贯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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